我挑(節錄)了一些作家(評審)的意見和作者的自序,也是當作參考和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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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騷亂的名字》◎伍軒宏
……閱讀過程中,我們可以感覺到,她的故事有種近乎勇敢的簡單,好像只
是某些意象和情境的粗刻。事實上,也許簡單之不可能才是問題。對於心沒
死透的人,「要躲避那老想著要遇到一個人的騷亂感」並不容易。辯證一點
來看,李佳穎描繪的簡單日常生活似乎已經單純到「騷亂」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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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多寂寞》◎黃大春
……《遊 樂園》的感人之處在於作者所刻畫的寂寞是如此地不堪聞問,甚至
連阿嬸自己都難以覺察;而簇擁著這一份寂寞的不只是人去樓空的遊樂場機
器,還有許多陌生人無知的熱心,相對於進入大觀園的劉姥姥,阿嬸的寂寞
世界要暖和得多。作者在這裡讓我們見識到比諷謔更加有力的情感揭露。
在一個看似並無心理深度的角色,作者避開了聳動誘人的大論述、也避開了
喋喋不休的雄辯語體,這是台灣小說家失去多年的神悟體驗。作為一個行之
十三年的新人獎的首獎之選,我十分希望它能能獲得更多的關注和討論,作
者不只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小說家,其示範應該對不同世代的老手新手皆有啟
迪意義。畢竟「大言詹詹」的小說風潮已令吾人昏昏欲睡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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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李佳穎
「口吃是我們為了想避免口吃所做的一切努力。」
──語言病理學家及口吃者查爾斯˙凡˙賴波 (Charles Van Riper,1905~1994)
我二十一歲左右日子有了一些變化,遂開始寫千字上下的短篇小說,旨在發
洩及消遣。隨後漸漸發現「描述」一事本身有其趣味。
這本書收錄的十三篇小說皆完成於一九九九到二零零四年間。這幾篇小說寫
成通常是先選擇幾個具象的事件或影像,然後再選擇方式及口吻來創作。寫
完後我會重複閱讀幾遍,從自己小說裡讀出什麼來的過程幫忙句讀一些看見
的生活。
偶爾我將小說拿給朋友,換來一些可愛的抒發,其中我害怕的莫過於問題:
「這篇小說想要說的是不是……」情況是,寫一篇小說的過程讓我覺得曖昧
,有時視當下的舉止為精巧細微的暗示(也許只是一聲嘆息),並依此決定
下一個動作下一句話。每一個標點成一個招架,小說常常走進我意想不到的
處境裡。
猶豫還不只如此,一來寫這幾篇小說多半始於欲描述一些事物(並非一則小
說沒有其「想要說的」──誠如看法無所謂「全然客觀並絕對中立」)
,二是我不知道問者願不願意保有這樣的開放性:肇因我寫讀小說的方法順
序,他將得到的回答(如果我忍不這參與了討論)有可能是種讀者意見,而
非全知色彩濃厚的作者意見。
除了「描述」一事本身有趣味外,語言做為寫作者觀察媒介與觀察對象,前
者予我極大的自由,後者令我著迷──尤其是口語。舉個例說:仔細一聽
人家對話其實干擾斷裂,非關口才我們都像個不自知的結巴者。語言學花了
好長一段傳統在研究虛構的完整的合文法的句子,一直到近代我們才對每天
真正從人嘴裡吐出的對話感興趣,赫然發現破碎為本質。
由是小說對話或敘事若欲成為口語的再擬,很可能從第一個流暢的句子開始
便脫離現實。我們可以把這件事看做一個隱喻:為什麼一個流暢的句子會如
此誘人?
我小說讀得有限,幾篇印象深刻的小說讓我了解小說家的幽默、敦厚、狡猾
與老練可以超越小說調性;寫小說能讓人不覺說教,不覺自我表現(當然實
情只有小說家自己知道)卻又讓人有所感動。透過他們的眼睛我明白小說家
總得讓他看高興寫什麼寫什麼,東西才能真懇,然而「到底看到什麼才會高
興寫?」變成最惱人的問題,要如何不討厭自己的作品,便是這樣一路
走來。
@(Sun Jan 14 14:42:20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