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後記】《真正的寓言》◎許榮哲

這篇也是收錄在《ㄩˋ ㄧㄢˊ》最後的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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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我又遇到那個曾經給過我三個願望的老人。

老人說：「這次坐下來聊聊寓言吧！」

我說：「怎麼聊？」

老人說：「隨便聊，寓言藏在風中雨中感觸中，不如就談談你這些年來的感
觸。」

我說：「唉，我的感觸是我很悲傷。」

老人說：「這麼簡單？那麼談談你的悲傷。」

我說：「當我走在文學這條路第二年時，我便發覺自己終將落敗，因為我善
耍小聰明。比如說，《寓言》第三章〈那年夏天之前〉其實移植自短篇〈那
年夏天〉（收錄於《迷藏》），又比如說因為寫得好疲好累好無力，於是黯
著臉歡快地花兩千字（並使個障眼法，取名「迷蝶」）草草把這個不知伊於
胡底的浪遊故事給結束掉；再比如說，因為怕別人瞧不起這部小說，於是故
意取個不容小覷的名字《寓言》；最後又怕別人太正襟危坐讀這部作品所以
又耍個花腔把這假寓言給注音符號化……」

老人說：「善耍小聰明不是寓言，樂此不疲才是。」

我說：「當我走在文學這條路第三年時，我便發覺自己終將落敗，因為我尊
敬床頭上每一位皺著眉頭的作家，但我卻無比地想成為喜咧咧的藤井樹。說
正格的，我完全沒看過，也不想看他的任何一本書，但我卻深深記得這傢伙
，走起路來口袋發出麥克麥克的聲響……」

老人說：「尊敬不是寓言，羨慕才是。」

我說：「現在，我走在文學路這條路第四年，我愈發覺得自己終將落敗，因
為我的體重愈來愈輕，但步伐卻愈來越沉。」

老人說：「體重不是寓言，步伐才是。你還有其他悲傷嗎？」

我說：「當然有，而且很多。但因為涉及了個人隱私和人身攻擊，我就不再
多談了。就這三點你可以推得什麼結論嗎？」

老人說：「有。結論是你越來越像一則寓言了。」

我說：「真的嗎？什麼寓言？」

老人說：「一個為了樂此不疲、羨慕……這等純美小事而感到無比沉重的傢
伙，終將落敗的悲傷者寓言。」

當我走在文學這條路，感謝那些把賭注押在我身上的人，她們是李儀婷，還
有已經過世的小胖狗 KiKi Lee ，是她們的賭注讓我可以撐得久一些。雖然
毫無疑問的，我終將落敗。
@(Tue Jan 16 19:24:40 2007)